火勇大戰的第一場,第二節的暫停時段,追夢格林看起來情緒非常激動——勇士剛剛被打了一波6-0,追夢覺得那會兒的判罰明顯對勇士不利。
勇士助教斯塔克豪斯走進場內,一把摟住了追夢,倆人看起來好像在大聲爭吵,不過暫停回來,追夢的情緒明顯穩定了下來。
“他跟我說,‘你做得很好了,不用擔心場上的情況,保持專注,情緒不要被帶跑了!’他的那段話對我來說很有用。”賽后追夢這樣說。
最終這場追夢的數據只有4分6籃板3助攻和3搶斷,不算出彩。但整場比賽下來,火箭隊全隊命中率才39.1%,全場得分85分,賽季最低分。某種意義上說,斯塔克豪斯,就是這賽季追夢在防守端回歸巔峰水準,重塑勇士內線防守的重要催化劑。
因為他說的話,追夢聽得進去。
其實追夢倆在之前就有過交集:斯塔克豪斯整個生涯一共兩次入選全明星,分別在2000年和2001年,當時效力于活塞。而追夢則是在密歇根出生長大,中學和大學也是在家鄉就讀的,他小時候總去現場看活塞的比賽,甚至進過活塞的更衣室。斯塔克豪斯也很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小兄弟,不過只是默默關注,沒有主動接觸。不過兩年之前,追夢主動聯系了斯塔克豪斯,兩個人進行了一次深度的電話交流。
“我覺得我們在求勝欲和身體優勢上有共通的地方,”斯塔克豪斯說,“他的防守特質都和我們當年的風格很像,他兼具技術和韌性,而且他還愿意虛心請教。”
斯塔克豪斯覺得,追夢此時遇到的困境,主要在于自尊心。他明確地告訴了追夢,你當然是球隊乃至聯盟里防守最好的,但你更應該清楚自己在場上的職責和技巧,更重要的是留在場上。
換句話說,斯塔克豪斯的意思是,他相信追夢在防守端的水準一直是頂級的,但最近幾年,追夢很多時候把精力和情緒放在和對手沖突,和隊友吵架上。在斯塔克豪斯看來,他有點“刻意表演”的成分。
追夢很坦誠地承認了這一點,他告訴斯塔克豪斯,自己確實感受到了焦慮——在2022年勇士奪冠之后,最近兩個賽季,他的個人狀態下滑,數據大幅減少,而且在場上問題不斷,直接導致他在更衣室里話語權的削弱,底氣有些不足。
斯塔克豪斯告訴他的很簡單:專注自己的職責,防好對位人,站住位置,然后用語言指導隊友去跑位,“你自然會贏回他們的尊敬。”
無需多做描述,本賽季追夢進入到了最佳防守球員的最終三人名單,就是最好的證明。
斯塔克豪斯選擇加入勇士,在他看來太順其自然了——他在2013年退役,然后成為了活塞的解說員。2015年,他被猛龍聘請為助理教練,第二年被安排去了下屬的猛龍905隊擔任主教練,并且在第一年就率隊奪冠,并且被評為年度最佳主教練,之后他去灰熊當了一年助教,然后接受了范德比爾特大學的邀請,擔任球隊主教練。
他在范德比爾特執教了五年,把這支深陷泥潭的球隊帶成了一支強隊,還給NBA輸送了薩本-李、內史密斯和小皮蓬。在2023年,斯塔克豪斯被評為SEC分區最佳教練,但在下一年,由于球隊傷兵滿營,整個賽季只贏了9場,斯塔克豪斯遭到了解雇。
但在他看來,被大學解聘并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,而他原本也打算履行完6年合同就走。
“我的目標還是回到NBA去,這個時機再好不過了,”他說,“我想在未來的某一天成為NBA的主教練,那我就應該想辦法去接觸最高水平的聯賽,給自己打好基礎。”
他原本最想去的就是勇士隊,打算休息好了就給勇士隊發郵件自薦,沒想到,勇士隊先給他打來了電話。
最早相中斯塔克豪斯的是2019年進入勇士管理層的小鄧利維,在勇士耕耘了五年之后,小鄧利維在2024年升任勇士總經理,但他沒有放棄當球探的老本行。過去幾年里,他一直在給科爾出謀劃策,幫他尋找合適的助理教練。小鄧利維雖然跟斯塔克豪斯不屬于一個時代,但出自杜克的他卻對北卡出身的球員非常熟悉,而斯塔克豪斯在大學選用的助教團隊,大部分都是老鄧利維的弟子。
當科爾和小鄧利維決定尋找一位曾經在NBA有過豐富經驗,曾經擔任過王牌球員,退役后不僅有NBA助教經驗,最好在大學和發展聯盟都有過執教經歷的教練時,他們同時想到了斯塔克豪斯的名字。
“退役球員身上有一種特質,他們會告訴我們的球員,‘我經歷過,我做到過。我完全理解你們正在經歷的一切,’”科爾說道,“杰里不僅在高水平上做到了,而且他的執教水平也很高。對我來說意義重大。”
科爾和斯塔克豪斯在球員時代經常打交道,對彼此的印象很好,最開始科爾沒想過要麻煩斯塔克豪斯一上來就做太多工作,當時他和庫里還在法國征戰奧運會,但斯塔克豪斯接受勇士邀請之后,第一時間就去了拉斯維加斯,他不僅跟庫明加和魯尼搞好了關系,還帶了維金斯和穆迪幾堂訓練課。
和大家印象中不太一樣的是,球員時代的斯塔克豪斯以得分兇猛著稱(2000-01賽季場均29.8分聯盟第二,總得分2380分聯盟第一),但成為教練之后,他卻最熱衷于鉆研防守。
他說這可能最早源自效力小牛的時候,雖然身高1米98,體重98公斤的他主打二號位,但在小牛的全場換防體系里,他經常會換到內線對抗對方的四號位。
他說也正是在“小將軍”約翰遜麾下,他開始認真思考,以后想要成為一名教練。
值得一提的是,斯塔克豪斯曾是NBA隱藏第一歌神,無論在哪支球隊,他都會被安排負責賽前唱國歌的環節
“看到球員們進步,你會感到無比滿足,”斯塔克豪斯說道,“看著他們打破常規,打破壞習慣,養成新的、良好的籃球習慣。對我來說,這本身就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,看著他們進步,就像看到燈泡亮了一樣。”
他笑著跟勇士的球員說,在這個時代,他這個體型可能都得去打內線了。而在進入勇士的第一天,他就對兩個年輕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。
“他(TJD)會突然出現在籃下,阻止對方進攻,我覺得他身上有很大的潛力可挖。”
“波杰姆斯基很強硬,他在防守端的努力很少被人看見,”他說,“不懼任何挑戰,他會成為聯盟中的一個人物。”
當然,這兩位在賽季后半段并沒能靠著防守站穩腳跟;而斯塔克豪斯最初設想的另外兩個人——“將會完美替代克萊的”希爾德、“隊內最好的外線防守人”梅爾頓,也都沒能充分發揮優勢,但斯塔克豪斯不止重新激勵了追夢,也通過潛移默化的教導,讓穆迪提升了一大截。
“你必須全神貫注,盯住對手和球,而不是死死盯住你的防守人,”斯塔克豪斯教導穆迪說,“你要始終充滿積極性,換到任何一個對手面前,這就是我們隊的最大優勢。”
而在那筆大交易完成之后,他同樣也是最能激發巴特勒的存在。
斯塔克豪斯在奇才跟喬丹當過隊友,盡管兩個人的相處并不算太成功,但斯塔克豪斯仍然清晰地記得喬丹在比賽中的斗志和求勝欲,而和隊友單挑是每節訓練課都少不了的內容。
斯塔克豪斯,就扮演了陪巴特勒單挑的角色。
而且,他做得相當不錯。
在斯塔克豪斯心里,勇士最好的防守五人組,是小佩頓、巴特勒、庫明加、追夢和魯尼,“庫明加的防守很有靈活性,這套組合能隨時換防,限制一切對手。”
而在他看來,巴特勒的防守,也和維金斯有著明確的不同。
“如果拿巴特勒平替維金斯的話,他們身高差不多,但是巴特勒比他重了30磅,能對抗更強壯的對手,而且巴特勒在防守端也更愿意對隊友喊話。”
“相比速度更快身材更小的后場球員,巴特勒在換防到身材更大的球員時效果更好,這樣他搭檔追夢,能形成獨特的互補關系,他們都很聰明,防守技巧也很好,而維金斯更擅長外線的領防。”
“不過我個人認為,維金斯在防守對方的頭號得分手時表現并不出色,他更擅長限制對方的二線球員,如果面對頂尖進攻手的時候,他的防守就和巴特勒有一些差距了。”
在斯塔克豪斯看來,對位時體型的差距,單靠技術和反應是不夠彌補的,而防守者必須有更大的膽量:
“就像猛獸之間的較量,氣勢上絕不能輸。”
同時噴哥倆
斯塔克豪斯的爸媽有11個孩子,他上面有7個哥哥,所以從小就在打架和爭搶中長大,他比其他孩子更早懂得要如何讓自己變得強大,要如何給自己灌輸信心。
在整個生涯里,斯塔克豪斯也并不好惹,他跟柯克-斯奈德在賽后的球員通道里大打出手,還曾經在飛機上打傷過隊友萊特納的眼睛。
甚至他在76人隊效力時還和隊友艾弗森發生過沖突,而且沖突發生在訓練之后,不過兩個人很快就重歸于好了。
所以當記者問斯塔克豪斯,勇士的年輕球員知不知道他以前是個狠角色的時候,他是這么回答的:
“他們肯定上YouTube,所以應該知道,不過,”他補充說,“我現在年紀大了,性格也成熟了。”
雖然被莫寧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放倒,但好歹賺到了罰球
而在年輕人看來,斯塔克豪斯真正吸引人的地方,是他任何時候提出的要求,都能自己親身做一遍,這一點尤其令人信服:他會在賽前跟桑托斯、斯賓塞、小佩頓他們投三分比賽,絲毫不落下風,也會隨時跑到場上,跟隊員演示應該怎么做。
“斯塔克24小時不間斷地工作,”TJD說,“他有一套復雜的評分系統,來指導我們應該怎么做。”
“感謝上帝,我可以親自做給他們看,不只是說說而已,”50歲的斯塔克豪斯依然瘦削,一身腱子肉,“而且我可以用比較高的水準,展示給他們看。”
他補充說,“如果有人問我,你現在還能打比賽嗎?我會告訴他們,其實可以,但是恢復起來比較慢。”
他仍然自豪當年在猛龍905隊帶隊奪冠的經歷,比起那座逆轉拿下的冠軍,他更驕傲的是激勵了一批球員:德朗-賴特、珀爾特爾都曾被下放;范弗利特和卡波克羅更是在這打滿了整個賽季,而西亞卡姆則在905隊打了全部7場季后賽,并當選為總決賽MVP。
也就是在那一年,他第一次成為主教練,真正清楚了主教練的職責,斯塔克豪斯說,他是一位要求嚴格但又不失平衡的教練。他知道,在建立良好關系之前,不要逼得太緊,大家終究會明白都是為了彼此共同努力。時間會幫助建立良好關系,但課外活動也同樣重要。
斯塔克豪斯組織球隊郊游、保齡球、打牌、看電影。11月,他在家里舉辦了感恩節慶祝活動。在燒烤的煙霧中,他談論籃球,但話題也超越了籃球。“我知道這有多重要,”他說,“我們會做一些事情來保持輕松的氛圍,但每當我們之間需要改進的時候,他們都知道我是認真的,也知道我的要求很高。”
他從不吝嗇鼓勵的話,“這里有些人被忽視了,我經歷過。我知道NBA球隊里有些人并不比我這支球隊里的球員強,從第一個到第十五個,你們都有能力在一支NBA球隊里站穩腳跟,你們知道嗎!”
有時候垃圾話也是需要的。
“但你們發展聯盟沒有一個能趕得上當年的我,”他哈哈大笑,隊員們一起發出起哄的噓聲,“你們還差得遠呢。”
發展聯盟的球隊,每年會有兩次機會在NBA的球場比賽,那一場在加拿大航空中心,現場來了15000多名球迷。對大多數905隊的年輕球員來說,這都是他們沒經歷過的場面。
而在賽前的走廊里,正播放著斯塔克豪斯巔峰時的集錦。鏡頭里的他擠過科比的防守,把身體拉成一張反弓,用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姿勢打進2+1。
隊員們都亢奮起來,斯塔克豪斯示意大家低調,“進攻大家都會,重要的是好好站穩位置,防守會讓你們更上一層樓。”伴隨著隊員們“切”的噓聲,西裝革履的斯塔克豪斯拿著戰術板,走向屬于他的教練席上。
在半路上,他偷偷笑著問隊務,“他們在哪找到這段的,是從錄像帶上拷下來的么?”
在這支勇士隊,科爾總覽全局,斯托茨主要設計進攻戰術,而斯塔克豪斯,還在認真學習怎么成為一名真正的NBA主教練。
他是英格拉姆的啟蒙導師,也讓范弗利特和西亞卡姆成為如今的頂薪球星。他會鼓勵庫里在比賽里扣籃,也會大大方方地夸贊追夢,“他絕對是第一輪就能入選名人堂的球員,沒有他,那四面旗幟都掛不上去。”
“我知道年輕人們都有很強的競爭心,”他說,“他們都很上進,不喜歡看到負面的評價。”
而斯塔克豪斯自己,仍然有一個終極目標,成為一名NBA主教練。
“對籃球的渴望還在我心里,我希望我永遠都不會失去它。”
當巴特勒撲向底角去干擾一個三分的時候,他站起身來,大聲對著巴特勒喊出了贊揚的話。
“我當時在想,在通往更好的路上,我們每個人都努力向前,永不停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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